“同学，很抱歉通知你，你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文案工作的招聘中落选了，感谢你的参与。”
一觉睡醒，只看到一条这样的短信。
我落选了？怎么可能？我的表现应该是完美无暇的才对啊？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往发信人的手机号回了一条，询问详细的采用标准，但是一天过去了也没有收到回复。说实话，心态有些爆炸。
难道说他们不需要这种看起来有些狂妄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确确实实是我自己的失误了，但是不管怎么想，撇开这一点，我在其他方面的状态应该都是无懈可击的才对。
“晚上有空吗？没事的话，出来讨论一下人设的问题。”
在下课后从教学楼往食堂去的路上，我撞见了文清伊。
“今晚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跟之前帮你画插画的那个人接触一下。”
……安之芸吗？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两个人接触之后会出现什么状况，不过这种未知某种程度上应该挺有趣的，说不定能成为素材。
“我问问她，你也要去食堂的吧。”
“我要去文科食堂，联系好了直接告诉我。晚上7点，图书馆3楼研讨室，我会在电梯边等你。”
雷厉风行，昨天才跟我见过面，今天可能就已经准备好了初版的人设图，文清伊的行动力让我佩服。
姑且给安之芸发了一条信息，她能不能看见又另当别论了，没想到的是，几乎是下一秒我就接到了她的回复。向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先是被她用大叔的口吻大肆称赞了一番，然后又说了一堆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鬼话，还好最后答应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视频通话也行，我还挺想见见一文的，你可能不清楚，但是一文姐挺有名的。”
没想到安之芸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不过我把她的意见转告给文清伊之后，却得到了迅速而肯定的答复。于是，当晚七点，我和文清伊，以及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安之芸聚集在了图书馆。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彼此之后，我们迅速进入了正题。
“我看过你给濮天霖画的插画了，我想问一下这个人设，是你自己做的吗？”
一文学姐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怀疑安之芸的能力，但是这种说法显然不怎么友好。
“是。”
“你有给过她什么建议吗？”文清伊转头问我。
“没有……因为本来就是临时找上她的，虽然我当时嘴上说要符合我的标准，其实只要她能够画出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建议什么的，实在没什么立场去提。”
“那这么说……你做的很好啊，跟我的设计在关键部分上的概念都差不多。”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变相夸自己……嘛算了，商业互吹也是必须技能之一。不过因为有安之芸的插画，所以文清伊也不得不尽量把自己的设计往她的一设上靠拢，至少不能差的太多。
接着，文清伊把她的人设图给我们展示了一下，虽然还有点草稿的迹象，但是完成度已经相当之高了。但是，如果要往第一次的插画上靠拢的话，说实话也没有必要去独立设计吧……
“思路这么统一的话，也没什么必要继续讨论了吧，天霖你可是捡到了个宝贝啊。”安之芸说道。
“多亏了濮天霖的文章，在关于人物外貌方面的描写比较详细，我们才能得到相似的结果吧。各种意义上来说，你都是个让插画师感到很安心的作者。”
能得到文清伊的称赞让我很是高兴。
“看来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先失陪了。”
“嗯，突然要占用你的时间，抱歉。”
“都是同学嘛，这么见外干什么，就这样，我撤了。”
视频信号中断。看安之芸的状态，她的大学生活应该也过得不错。
“如果你对人设还没有别的要求的话，接下来就讨论一下要画哪些场景吧。”
“那个……我的文稿还没写完，如果可以的话……”
“啊，抱歉，那你的初稿完成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虽然不想催你，但是还是快一点比较好，毕竟我们都是学生，除了这些事还有学业多少要管一下。”
啊……文清伊工作的时候原来是这么成熟可靠的啊。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在图书馆门口和文清伊分开之后，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有些喜欢上这个做事公私分明、一丝不苟的学姐了。
“天霖，你这次可是真的运气好啊，居然能找到一文帮你画插画。”
回到宿舍之后，我收到了安之芸的消息。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的嘛？一文学姐至今负责插画的作品，无一例外都是大热门，她自己也有在帮一些别的杂志画插画，不过那种插画就跟作品内容无关，单纯是装饰性质的。”
我稍微搜索了一下“一文”这个关键词，如同安之芸说的一样，她确实是一个比较热门的插画师。
“我听说宫辰月的新作第一卷就要由她来负责了，天才+天才的组合，一定会大卖的吧。”
天才+天才？文清伊吗？
我自顾自地笑了两声。说来说去，她自己不也被别人当成天才吗，真是的。
“你也要加油哦，我期待有一天能够请到你来帮我画插画。”
“你先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写下去吧，再说，我要帮也是帮我们家墨灵。”
意料之中的回答，嘛，无所谓啦。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又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而这个周末，我接到了来自邓墨烛的无情通告——两周之内要拿出剧本。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吧，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催稿，再怎么说我也是半个职业作家，不可能为了一份学校社团的剧本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话，请换人。”
“……我们是在全体新生的面前宣布这个消息的。”
“但是你们根本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难道说我上次没有直接拒绝，你们就以为我答应了？”
邓墨烛被我逼上了绝路，说来说去原本这就是他们独断专行必须要承担的风险，我可没时间因为一个社团成员的身份去强迫增加自己的工作量，而且光是写出这第一卷，我就已经殚精竭虑了，近期根本不可能分出精力去创作一份剧本。
“确实，这件事也有我们做的不对的地方，如果你实在不想干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不能把时间往后延迟吗。”
“虽然是来年的五月份表演，理论上来说，就算从下个学期开始排练也来得及，但是……”
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明明是一个集体活动，连最基本的情报都不打算告诉我？
“看样子你没什么诚意，那我也没别的办法，我这边的工作也到了要紧关头。”
“如果按照这样的步调的话，是拿不出好东西的。以前我们社就是如此，但是到了我这里，情况已经没有那么乐观了。今年的新入部员人数相比去年少了接近一半，如果还拿不出什么足以吸引人眼球的东西，我们……”
“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你是这么想的对吧，简直荒谬。用跑马拉松的速度去跑百米冲刺，不管训练多久也是不可能破记录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如果参与者没有干劲，时间再多也只是浪费掉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如果你能拿出让我不得不写这份剧本的条件，我才有可能答应你。在想到那个条件之前，我对这份时间和我工作时间重叠的工作，没有任何兴趣。”
这家伙真的是邓墨灵的哥哥吗？不管怎么看，邓墨灵都比他要懂事的多，在我眼里，要想让这个社团里的人齐心协力做出一定的成绩，没有相应的动力是完全不可能的，要说为什么的话，在迎新大会上我就已经看出来这个社团里，混日子的人远比准备认真参加活动的人要多得多。
社团也好，学校也好，社会也好，这种团体不可能只靠少数精英的工作维持正常运转，如何将其他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才是社长这种管理人员应该做的。不过很显然，邓墨烛并没有足以胜任这个职务的器量，在我看来，反而是身为副社长的文清伊更加适合。
不过还没有深入了解过两人的情况下，单纯凭自己的第一印象做出判断或许太过武断。
“我会考虑的，给我三天时间。”
不管怎样，把邓墨烛逼上绝路都是好事，一来让他认识一下自己在管理上的失误，二来让他知道，命令并不能成为上级给予下级的工作动力。
“那好，三天之内，希望你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在我准备离开活动现场的时候，邓墨烛突然叫住了我。
“最近，你和墨灵有联系吗？”
“没有，怎么，有点担心她吗？我倒是建议你直接去问本人。”
“那就算了……”
邓墨烛一直都是这么磨磨唧唧的吗？我虽然也不是什么爽快的人，但是还是不怎么看得惯他这种有些犹豫的作风。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这个北方的城市总算是冷了起来，不过对于我这个除了体育课几乎没有运动量的人来说，天气如何都无所谓。
说来也是一件挺痛苦的事，之所以没有出去运动，完全是因为我想让自己的第一本书做到尽善尽美，至少要尽全力去写，如果按照我平时的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交稿了，但是现在我的进度，大概还剩下四分之一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邓墨烛在那以后一直没有再来找我谈关于剧本的问题，尽管三天的期限早就过去了，不过既然他没有主动来找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去找他。
虽然文清伊和黄翼编辑并没有怎么催促我，但是我觉得还是趁早完工比较好。顺带一提，即便是在创作第一卷的同时，我的连载也没有中断，到这个月初，已经是第三次更新了。反响虽然不如第一章，但是也还算是保住了我的招牌和总编的脸面，日后有时间，一定要当面对他道谢才行。
某个周末，黄编辑例行来跟进我的写作进度。
“‘不用着急，按照自己的创作步调来就行了’，总编让我转告你这个。不过身为学生的话，果然还是学习比较重要吧。”
“啊，不，对我来说，这边的工作是第一位的。”
本来就不是我感兴趣的专业，和写作这种如此有吸引力的任务比起来，实在是没什么足以驱动我在上面花心思的资本。
“虽然我不想说，但是人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过像你这么优秀的，应该能够靠自己的才华活下去吧。”
“……”
话题稍微变得有些沉重了，不过黄编辑说的也是事实，我正在把青春往这个前途不算一片黑暗但是也绝算不上光明的事业里不加限制地投入着，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我才要努力啊。”
我不是天才，而为了打败天才，我能做的，除了努力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努力的天才或许永远不可战胜，但是时间积淀下来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才华，是确确实实属于自己的能力。
一个作家是不可能得到所有读者的喜爱的，正所谓众口难调。既然如此，就一定会有欣赏我的读者，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让这些喜欢我作品的人多起来。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那下次更新的稿子我就带走了，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会再联系你。”
“嗯，麻烦你了，第一卷的稿子离完成已经不远了，近期应该就能交稿了。”
“刚刚入行就能成为你的编辑，我的运气应该算是好的了，不拖稿不延期，有问题还会主动找我商量，比前辈手底下某些作家的作风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相比我这种在校生，已经步入社会的大人们或许比我有着更多不得不去思考和处理的问题吧，嘛，更容易陷入怠惰也是一个理由就是了。
“哦对了对了，差点就忘了，下周五你有时间吗？”
“有时间，有什么事吗？”
“编辑部要召开关于你的第一卷的编辑会议，总编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也到场，不过说是编辑会议，其实是一个大型的电视电话会议，真实在场的人，大概也就四五个人吧。”
换句话说，虽然嘴上说着要我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写，但是最好能在下周五之前交稿……这帮大人可真是会玩。
“正好，周五之前我应该能完成稿子。”
“那再好不过了，今天就这样，我还有事情，就先回编辑部了。”
这剩下四分之一的量，要在最长六天的时间之内完成啊……
周日，社团活动。
文清伊似乎终于耐不住了，向我问起了关于文稿的事情。
“……麻烦你，帮我看看已经完成的部分，可以吗？剩下的部分我要在周五之前全部完成，所以有一些校对方面的问题，能不能麻烦你？”
其实这种要求极其不负责任的，但是没办法，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我在完成剩余部分的同时完善已经写完的文稿了。
“有问题不能早点说吗？非要到这种时候？回去之后赶紧把稿子给我，还有相关的资料。”
然而文清伊立刻就答应了，并且还借题数落了我一顿。
“……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
“你越早完工，我越早开工，以后完成的部分都要第一时间给我，知道吗？”
果然和邓墨烛不同，文清伊做事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
“你傻乎乎地盯着我看什么呢？明明是个有女朋友的人……注意下自己的行为。”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有女朋友的错觉？”
好险……突然就走神了，我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只是个刚刚入社没多久的新人，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对着学长学姐的工作说三道四吧。
“昕羽？那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你故意的吗？”
我这时的眼神应该凶恶得不行吧……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即便她不知道我和林昕羽之间的关系，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想提起那个人。
“抱歉，我误会了。”
……但是这个表情实在是难以让我觉得她是怀着恶意的。
“今天活动好像一如既往没什么干货，待会儿我溜了吧……稿子还没写完。”
“你今天就不应该来……真是的。”
“今天不来的话，怎么找得到助手呢？说起来，以前我也是这样给月宸打下手的。”
“就当做是打败你们的准备工作，让我好好欣赏一下卡巴拉老师的文章吧……”
说着，文清伊摆出了一副让人脊背一凉的表情。
这个人，可能有潜在的抖S属性也说不定呢，现在我莫名地感觉这种状态的文清伊很恐怖。
“赶紧走吧你，反正也没什么存在感，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发现。”
你可真是敢说啊……找个机会我一定要报复你。
包括周日在内，接下来的五天内，我可算是真实体验了一把月宸当时赶稿子的痛苦，或许比他还要痛苦。好在我的故事大纲早就已经写好了，不过即便如此，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出来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事情。
“喂，新的呢？写了多少赶紧给我发过来！”
这五天里，我都活在被文清伊催促的恐惧下。她处理过的部分我也没有时间去看，不过既然我选了她，也没有怀疑她能力的理由。
终于，在连续两个通宵之后，周四的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喝掉了买来的最后一罐饮料，敲下了“To be continue”的字样，合上了已经连续工作数日的笔记本。
“好，接下来就是编辑会议了吧！”
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我害怕了，编辑会议就在明天，胜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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